- 醫藥反腐一年，超30位藥企高管被查
- 2024年09月02日 來源：中國新聞網
提要：過去一年，醫藥反腐“燒”到產業界。據中新健康不完全統計，自2023年下半年國家衛健委會同九部門啟動全國醫藥領域腐敗問題集中整治工作以來，已有30余位藥企高管被查。
又一名藥企高管官宣落馬。據南粵清風網消息，8月30日，廣州醫藥集團有限公司原黨委書記、董事長李楚源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廣東省紀委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過去一年，醫藥反腐“燒”到產業界。據中新健康不完全統計，自2023年下半年國家衛健委會同九部門啟動全國醫藥領域腐敗問題集中整治工作以來，已有30余位藥企高管被查。
廣藥集團、片仔癀、上海醫藥、中國生物、海正藥業、國藥現代、環球醫療等國內知名藥企均有相關高管牽涉進醫藥領域腐敗案件。另，云南白藥、衛寧健康、賽輪生物、沃華醫藥、大參林、華廈眼科、陽普醫療、睿昂基因、老百姓等多家上市公司實控人或前高管被留置。
這場醫藥反腐風暴中，企業董監高成為整治重點是A面，醫藥公司高企的銷售費用率則是B面。從過往監管部門的處罰案例看，醫療機構腐敗問題與醫藥企業學術推廣等環節的違規行為關系密切，銷售推廣費用成為藥企在IPO過程中被問詢的重點。
多名國有藥企高管因貪污受賄被查
2023年7月，由國家衛生健康委牽頭，十部委聯合啟動了全國醫藥領域腐敗問題集中整治工作，并由中央紀委國家監委作為配合機關予以“督戰”。
此輪醫藥反腐風暴已從醫療系統延伸至醫藥企業。據中新健康不完全統計，廣藥集團原黨委書記、董事長李楚源、片仔癀原黨委書記、董事長劉建順，上海醫藥原董事長周軍、海正藥業前董事兼總裁李琰、國藥集團原總工程師、原中國生物董事長楊曉明和國藥集團原黨委委員、副總經理，上海現代制藥股份有限公司原黨委書記、董事長周斌等多家國有企業高管被查。
根據官方已披露的信息，受賄等違紀違法行為是上述企業高管被查的主要原因。
具體來看，2023年8月22日，片仔癀原黨委書記、董事長劉建順嚴重違紀違法被開除黨籍。根據通報公告，具體包括對抗審查、違規收受禮金、利用職權謀取私利等。
2023年11月，“廉潔上海”消息顯示，上實集團總裁周軍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上海市紀委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據最高人民檢察院披露的最新消息，周軍涉嫌貪污、受賄案。
上實集團是上海醫藥的控股股東。周軍被調查后，上海醫藥原副總裁顧浩亮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上海市閔行區紀委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此后，上海醫藥原副總裁、上海上柯醫藥有限公司原董事長潘德青，上海上柯醫藥有限公司原總經理李平，上海上藥第一生化藥業有限公司原總經理陳彬華，上海上藥第一生化藥業有限公司原副總經理黃臻輝等多位與上海醫藥有關的高管也接連被查。
2024年1月，據中央紀委國家監委駐國務院國資委紀檢監察組、遼寧省紀委監委消息：國藥集團原黨委委員、副總經理，上海現代制藥股份有限公司原黨委書記、董事長周斌涉嫌嚴重違紀違法。三個月后，國藥集團原總工程師、中國生物董事長，被譽為“中國新冠疫苗之父”的楊曉明因涉嫌嚴重違紀行為，并被撤銷了全國人大代表資格。
4月29日，海正藥業發布公告稱，公司前董事、前總裁李琰在2019年至2022年期間在公司代理業務中涉嫌貪污罪、職務侵占罪、受賄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目前相關部門正在調查過程中。
中新健康注意到，公告中指出李琰涉嫌的“四宗罪”都和海正藥業的代理業務有關。據多家媒體報道稱，李琰任職期間，海正藥業的代理業務主要發生在子公司瀚暉制藥。在2020年，海正藥業曾以2倍溢價收購瀚暉制藥。
8月28日，河南省紀委監委官方微信號“清風中原”披露，通用技術河南省醫藥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張麗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中國通用技術(集團)控股有限責任公司紀檢監察組紀律審查和河南省鄭州市監察委員會監察調查。
通用技術集團旗下的環球醫療、中國醫藥為醫藥醫療類公司。今年以來，環球醫療業務三部項目經理楊磊軍、醫療資源管理部大客戶資深總監張杰；中國醫藥所屬湖北通用藥業有限公司原總經理王建、原財務總監代旭輝，均因涉嫌嚴重違法相繼被查。
8月30日，廣州醫藥集團有限公司原黨委書記、董事長李楚源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廣東省紀委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此前，即7月22日晚間，廣州白云山醫藥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發布公告，李楚源因個人原因辭去董事長職務。李楚源1998年加入白云山制藥廠，已在廣藥集團工作了36年。
7家醫療上市公司董監高被立案、留置
據中新健康不完全統計，從2023年7月至今，已有7家醫療上市公司董事長或實控人被留置采取強制措施。
所謂留置，是監察機關對涉嫌職務違法或犯罪行為的被調查人，可能出現法定妨礙調查的情形，在一定時間內將其留在特定場所配合調查的一種強制性措施。根據上市公司公告，衛寧健康實控人、董事長周煒和大參林實控人之一的柯金龍涉嫌行賄；沃華醫藥董事長趙炳賢和賽輪生物董事長范志和涉嫌職務犯罪；陽普醫療董事長鄧冠華涉嫌違法違紀；華廈眼科董事長蘇慶燦則否認公司、業務層面因素；老百姓實控人、董事長謝子龍被留置原因尚不明確。
多家涉及的公司稱董事長被留置所涉事項與公司無關。大參林、衛寧健康涉及單位行賄罪被提起公訴。
具體來看，2023年7月，國內醫療信息化龍頭衛寧健康發布公告稱，公司實控人、董事長周煒因涉嫌行賄被茂名市監察委員會立案調查及實施留置。此前，有裁判文書顯示，周煒在公司上市發行審核表決前夕存在賄賂發審委委員的行為。1個月后，周煒被解除相關措施返回上海。
今年5月，衛寧健康再遭醫藥反腐。根據四川政府采購網發布《行政處罰決定書》(江財采管〔2024〕28號)顯示，中江縣第二人民醫院在招標過程中，與中標供應商“交往過密”，如供應商多次參加院長辦公會，為采購項目提供整體設計，并最終中標。據四川省公共資源交易信息網，前述采購項目中標供應商為衛寧健康全資子公司四川衛寧，中標金額為398.2萬元。
同樣因涉嫌行賄的還有大參林實控人之一柯金龍。今年4月12日，大參林公告稱，公司收到廣東省茂名市電白區人民法院下發的《刑事判決書》。茂名子公司犯單位行賄罪，判處罰金人民幣400萬元；被告人柯金龍犯單位行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50萬元。
大參林的柯金龍、衛寧健康的周煒和廣藥集團的李楚源均在廣東省被立案調查。而今年以來，廣東省連續三任省衛健系統“一把手”被查處。公開資料顯示，8月2日，廣東省衛生健康委原黨組書記、主任段宇飛被開除黨籍和公職；7月23日，廣東省衛生健康委原黨組書記、主任朱宏被開除黨籍和公職；6月，廣東省藥品監督管理局原黨組書記、局長江效東，廣東省藥品監督管理局原一級巡視員蘇盛鋒于同日被通報受處分。
此外，還有非上市醫療公司身涉其中。據“廉潔珠海”4月28日消息，慧心醫療(廣東)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梁小兵涉嫌行賄犯罪，目前正接受珠海市監委監察調查。疫情期間，珠海慧心醫學檢驗有限公司是珠海最大的第三方(醫學)檢測機構。
今年5月云南白藥窩案曝光。公司原董事長王明輝、原首席運營官尹品耀等5人因涉及同一事項先后被紀檢監察機關帶走調查。根據媒體報道，該事項與云南白藥旗下一款明星產品——云南白藥創可貼相關，涉及罪名包括貪污等。
中新健康注意到，當前已有100多家上市公司通過各種方式對醫藥領域反腐作出回應。從回應內容來看，多家藥企強調，公司一直合規經營，反腐對公司影響較小。也有藥企指出，反腐是行業回歸正常秩序的必經過程，有利于行業的長期發展。
上市藥企高銷售費用受關注
醫藥反腐高壓下，上市藥企銷售費用持續受到監管機構和投資者關注。醫藥公司的銷售費用包含了企業為推廣產品和服務花費的各項費用，從過往監管部門的處罰案例看，醫療機構腐敗問題與醫藥企業學術推廣等環節的違規行為關系密切。
中新健康發現，過去5年，上海醫藥銷售費用一直高居A股藥企榜首。針對高額銷售費用，上海醫藥曾在投資者調研活動上表示，“雖然公司銷售費用的絕對金額較大，但同時，公司銷售額也較大。2023年四季度，公司的銷售費用率開始下降，背后是營銷模式的整合與調整。2023年下半年開始，管理層就堅決對于營銷模式進行了有效調整和優化，自營終端能力得到很大改善及提高。預計在營銷模式優化的過程中，2024年的銷售費用率將得到進一步管控。”
Wind數據顯示，上海醫藥的銷售費用于2018年達到110.6億元，首次突破100億元。到2022年，快速攀升至142.8億元。2023年，上海醫藥銷售費用達到139.02億元，同比減少2.64%。2024年上半年，上海醫藥銷售費用繼續縮減至65.65億元。
截至目前披露2024年中報的上市藥企中，西藏藥業、沃華醫藥、凱因科技銷售費用同比分別下降11.15%、23.23%、5.99%，但其銷售費用率均仍超過52%。
今年內，不少上市藥企因銷售費用受到監管問詢。4月，沃華醫藥收到上交所問詢函，要求結合銷售費用的構成變化，說明銷售費用率較高的原因，是否存在商業賄賂或為商業賄賂提供便利的情形。8月初，ST百靈披露公司及相關責任人收到行政監管措施決定書顯示，因銷售費用歸屬期間不準確等會計處理不符合企業會計準則規定等問題，導致公司多年財務數據披露不真實。
此外，不少擬上市醫藥企業也因銷售費用問題倒在了IPO路上。中新健康注意到，去年下半年以來，醫藥項目IPO審批持續收緊，“推廣費”成為“明星問詢問題”。榮盛生物、力捷迅、圣兆藥物、康亞藥業、深圳安科、海金格等多家醫藥企業關于市場推廣費的真實性、合理性及準確性在監管問詢函被重點問詢。
2023年7月，沖刺科創板的吸入制劑領域藥企長風藥業，在招股書“市場推廣費”一欄中，列出了高達2385.76萬的“醫院拜訪費”。
長風藥業在招股書中解釋稱，“醫院拜訪費”系對終端醫院相關科室進行日常拜訪。此外，長風藥業2022年的市場推廣費中還包括706.66萬元的會議費。2020年-2022年，長風藥業合計虧損5.86億元，但三年來的銷售費用合計約2.14億元。今年6月29日，長風藥業科創板IPO終止。
醫藥領域反腐風暴還在繼續。8月14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發布《深化整治權力集中、資金密集、資源富集領域腐敗》一文將醫藥歸類于“權力集中、資金密集、資源富集領域”。今年以來，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多次點名醫藥腐敗，僅8月就4次點名醫藥腐敗，并要求深化整治醫藥腐敗。
